图为在博湖县的落霞湾,一名偷猎者将捕获的野鸭装进笼子后,又重新架网。安方 摄 每天千只野鸭空运内地成盘中餐新疆博斯腾湖非法捕猎候鸟猖獗滥捕滥杀严重破坏生态环境本报记者吴亚东本报通讯员安方中国最大的内陆淡水湖博斯腾湖的一角——落霞湾位于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博湖县境内,近两年来正遭受着捕猎者的肆虐。
知情人士刘臣义(化名)告诉记者,除了博湖县的落霞湾外,焉耆回族自治县的相思湖也是捕猎者捕抓候鸟较猖獗的地方。“他们抓上野鸭后用长途班车运到乌鲁木齐,然后又空运发往广东、湖南、浙江等地。
”刘臣义说,野鸭以一只几百元的价格出售,捕猎者从中获取巨大的经济利益。一年中,捕抓野鸭从4月一直持续到10月。9月23日至25日,记者与刘臣义及知情人士王军(化名)一起前往巴州,试图摸清捕猎者贩运野鸭的经过。
“引鸭”作饵设网抓捕刘臣义带着记者前往落霞湾,他说:“野鸭、灰雁等水禽最喜欢这样的环境,他们在芦苇荡里觅食、繁衍后代,捕猎者了解它们的习性,就藏在芦苇荡里,把网子铺在水里,等野鸭降落。”记者在路边时常看到成片的玉米皮,“这是用来喂鸭媒儿的。
”刘臣义说。鸭媒儿也叫引鸭,捕猎者把它们拴在绳子上放在网的两边,引鸭的鸣叫声引诱来其他的野鸭,一旦进入围捕范围,捕猎者立即收网。两个小时后,天已大亮,记者看到300米开外的水面上有七八只野鸭在水面上游弋鸣叫,但始终只固定在一定的范围内。刘臣义说,这些都是引鸭。
这时有四五只野鸭闻声而至,刚落到水面上,水下突然升起两张绿色的网子,向中间合拢,如同贝壳般把野鸭罩在其中。随后从芦苇荡中钻出一名捕猎者,身着黑色水裤,淌水来到网前,把入网的野鸭抓住塞进身后的笼子里。刘臣义说:“这种网由两片组成,宽约5米、长达8米,两边用竹竿撑着固定在水中间的桩子上,平时隐藏在水下20厘米,一旦有野鸭入网,网子就跟合叶一样围着桩子从两侧合拢。
平均下来,一个捕猎者每晚能抓一二十只野鸭。”半夜接头中转野鸭按照刘臣义的说法,野鸭被猎捕后,要用长途汽车运送至乌鲁木齐,这是整个贩卖过程中的第一次长途转移。9月23日晚,天已经完全黑了,记者和刘臣义、王军开车来到焉耆县客运站。
刘臣义发现了一辆小货车从这里驶过。车上摞着高高的铁笼子。借着车灯的灯光,可以清楚地看见笼子里装满灰色的野鸭。“快,跟上,这就是装野鸭的车,准没错。
”王军调转车头追了上去。记者看到,小货车的车牌号为新M860XX,笼子用绳索固定着,没有任何遮盖。
记者数了一下,车上装了20个铁笼子,每个笼里装着约20只野鸭。“水禽离开水后散热量很大,为了保证成活率,不能装得太多。”刘臣义说。
小货车一路上跑得很快,出了焉耆县后,沿公路朝二十四团方向疾驶,最终在高速公路二十四团出口辅道的路边停下。记者下车后,佯装问路靠近小货车,发现一辆车牌号为新ME01XX的小货车已先行到达等候。这辆小货车上也装着野鸭。记者从两车间经过时,能听到笼里野鸭偶尔发出一两声鸣叫或拍打翅膀的扑棱声。
23时,一辆车牌号为新A393XX从尉犁县开往乌鲁木齐的班车缓缓从辅道驶下,新M860XX很默契地闪了一下车灯,之后,长途班车在它旁边停下。8分钟后,装货完毕,班车驶离。王军说:“班车司机和捕猎者之间存在利益关系,每运输一次,班车司机都会得到相应的费用。
”1小时40分钟后,一辆车号为新M133XX从尉犁县开往乌鲁木齐的班车也来到此处,接走了车号为新ME01XX小货车上的野鸭。此时,卸空的两辆小货车才一起离开。
在焉耆县客运站里,记者以装货为由跟班车司机闲聊,司机表示,每天的确有班车装着野鸭送往乌鲁木齐。9月24日12时,在焉耆县相思湖附近的苇场门口,刘臣义告诉记者:“从相思湖出来只有这一条路,12点左右是货车运送野鸭的时间。”半个小时后,记者看到车牌号为新M860XX小货车从苇场大门里开出,车厢上的笼子里装满野鸭。
小货车沿宝浪石油公路往焉耆县城方向开去,一路上不顾限速及交通灯,因此记者没能找到他们集中野鸭的窝点。刘臣义说:“他们的中转站在焉耆县六十户乡或二十四团。”在刘臣义的带领下,记者来到焉耆县六十户乡一处平房。刘臣义说:“这里以前是他们的中转站。
”但现在已是人去楼空。贩运野鸭过程约48小时9月25日晚,记者一行返回乌市。
在刘臣义和王军的指引下,9月26日凌晨4时,在宝山饭店附近,一辆车号为新A333XX从焉耆县开往乌鲁木齐的班车停在路边。凌晨5时05分,一辆车号为新AR83XX的小货车停到班车旁,班车司机打开货仓,小货车司机将24笼野鸭装到车上,给班车司机付钱后分道扬镳。
在烈士陵园下河滩路口处,记者看到一辆车号为新BJF9XX面包车停在路边,里面装了一些野鸭,估计已经接收了部分班车卸的货。清晨7时,车号为新A393XX从尉犁县开往乌鲁木齐的班车到达此处,开始往面包车上装货。因为地方不够,有十几笼野鸭被放在路边。
这时,一辆车牌号为新BAB1XX的面包车开来,将路边的野鸭装走。刘臣义说:“他们会被送到安宁渠镇六十户乡和五一农场,集中后,晚上会空运到内地。”记者跟着新BJF9XX和新BAB1XX沿外环路向北行驶,两车来到五一农场安屯东街北三巷9号的一间平房,将野鸭卸在院内。
当天下午,记者来到安宁渠镇六十户乡的一处野鸭存放点发现,这里荒无人烟,只有一个院子,记者粗略数了数,两个鸭舍有千余只野鸭。当天21时,五一农场安屯东街北三巷9号平房院内不断传出野鸭凄厉的叫声。借助院内昏暗的灯光,记者看到新BJF9XX和新BAB1XX停在院内,几名工人从鸭舍里抓出野鸭装进蓝色的航空托运笼内。
一个多小时后,装满野鸭的两辆车驶向乌鲁木齐国际机场。两车停在机场国内货物交运处门口,记者在新BAB1XX的驾驶员填写的货物托运单上看到,目的地为杭州,货物名称为“鸭子”。
十几分钟后,30余笼野鸭整齐地码放在了安检处入口,两辆面包车办完托运后驶离。当日凌晨(猎捕)—当日夜晚(运输)—次日凌晨(乌市接货)—次日夜晚(航空托运),整个贩运野鸭的过程约48小时。3个老板控制贩鸭刘臣义估计,分散在相思湖与落霞湾的捕猎者达数十人。根据装货点的数量计算,每年野鸭在博湖停留的7个月里,每天少则几百只,多则上千只野鸭被猎捕并运往乌鲁木齐。
如此庞大的数量对于一年只繁殖一次的野鸭来说,种群将受到致命的打击。刘臣义说:“据我所知,新疆控制贩运野鸭的有3个老板。他们从安徽雇来有经验的捕鸭人,驻扎在芦苇荡里,并且雇佣车辆运输。
我们查看的只是博湖水域,在阿勒泰、阿克苏、克拉玛依的湿地里,同样也存在猎捕野鸭的现象。他们这一网子下去,不仅仅是野鸭,包括鸬鹚、灰雁等候鸟都在所难逃。
这3个老板通过各种手段办理驯养证或狩猎证,以此为掩护,展开捕猎和运输。而实际上,不管是时间、种类、数量等,远远超过了证件所规定的范围。
”曾经去过广州的王军对野鸭的销售情况比较清楚。“我去过他们在广州的销售点。销售点设在一个市场里,专门出售野鸭,一只能卖二三百元,许多酒店都到那里订货,烹煮成汤,供食客享用。
”王军说。中科院生态与地理研究所教授马鸣查看了记者追踪拍摄的照片后说,这些被捕的野鸭为白眼潜鸭、针尾鸭、赤嘴潜鸭以及赤膀鸭等,其中白眼潜鸭为国际濒危物种,其他种类也被列入国家林业局2000年8月1日发布的《国家保护的有益的或者有重要经济、科学研究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名录》中,受到保护。马鸣说:“几年前,鄱阳湖水域由于滥捕滥杀以及湿地破坏严重,野鸭种群数量大幅减少。国家进行治理后,这些捕猎者又流窜到新疆、西藏、内蒙古等边远地区重操旧业。
他们为了个人经济利益,滥捕滥杀,严重破坏了生物链、生态环境,给种群的健康发展还来致命性打击,这种偷猎行为是决不允许的。”相关部门已介入调查记者将此情况反映到巴州方面,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
巴州野生动植物自然保护管理处、焉耆县林业派出所已介入调查。记者从巴州野生动植物自然保护管理处了解到,今年以来,该处共为十余户办理了水禽种类的狩猎证,狩猎时间为3月至4月期间,但在记者暗访过程中,9月仍有人在猎捕;同时该处今年只办理过5次野生动物运输证,运输总数量为3520只左右,而暗访中记者看到的运输数量远远超过此数。该处副处长吐逊江·买合木提说,今年以来,针对滥捕野鸭的情况他们已集中整治过多次,并且处理过3起该类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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